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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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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色雖然已經不早了,可是她趴在桌上毫無睡意,手指有意無意的推著擺在面前的茶盞,雙目失神的不知在思考什麽。

“夜色深沈,青妹妹為何輾轉難眠,可是心有所思?”

這聲音來的十分忽然,青杳杳被嚇了一跳,立馬坐直了,腦袋都被激的清明了不少。順著聲音看去,便看見韓晏抱胸立在窗口,正挑眉對她笑。青杳杳思及前事,瞟了瞟還沒幹的衣服,顯然有些不歡迎他,冷硬道:“夜色既已深,你又有何事?”

韓晏饒有興趣打量著她,故作嘆息道:“先前我們還一同飲酒,妹妹如今倒教我好生難過。”

青杳杳不可思議的看著他:“你大半夜私闖一個姑娘的房間我還能怎麽對你?再叫你進來喝酒?”

韓晏挑眉,又笑了笑,居然接口:“若你不介意……

想不到他會這麽回答,青杳杳目瞪口之後,立刻截口:“我介意!”她捏了決,把櫃子移到門前抵住:“不管你有什麽事情,明天再說。”

韓晏看了看被移來的櫃子,再看了看青杳杳。也不在逗她,便直接問道:“青妹妹可知,沈姑娘如今身在何處?”

青杳杳有些不耐煩:“隔壁,不過她應該已經睡了。”

韓晏道:“我方才去過,無人。”

青杳杳楞了楞,沒有說話。奇怪的看著他,不明白韓晏找自己說此事是有何種緣故。

他再問:“你們後來可曾與那三人交手?”

青杳杳剛想回答,又想起來,轉了轉眼珠,反問道:“這個和你之前問的有關系嗎?”

韓晏手一擡,輕松松的把櫃子移開,推了門進去,瞧著她:“你之前落水可有異常之事?”

青杳杳說起這個就來氣,憤憤道:“大晚上的,你跳進去試試?”

韓晏忍笑:“既如此,在下現下也只得賠禮,若得了空,也跳倒水裏,給青妹妹解氣。”

青杳杳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提議,滿意的連連點頭:“好好好。”

立刻,腦袋被扇子連敲三下。

青杳杳惱:“你——

除了師父,沒人會打她的頭,青杳杳如今被韓晏敲的非常不愉快,只想把他從房裏踢出去。然而韓晏卻不知從哪裏拿出一條披風,擡手一送,便從青杳杳頭頂落下,蓋住了整個腦袋,青杳杳掙紮了一會,才找對位子鉆出來,怒目看去。

“走了,找你家沈妹子去。”青杳杳被他拽著,無法避讓,只得一起從窗口跳下。路上不見行人,那些花燈也都已經熄滅,唯有天上一抹月華隱約。被帶著走了好一會兒,終於找機會甩開他的手。

任何一個人,被人莫名其妙的拉出來都不會太愉快,況且這個人先前還制造了不小的不愉快事情。奈何武力值有限,青杳杳受制於人,不能離開,只得被他強迫帶走。

但不知為何,她總覺得眼前這個才認識一天的青年絕非是壞人。但是自己卻莫名的看他不順眼。尤其是在她問出:“你什麽都不肯說,我憑什麽要和你一起走。”

韓晏居然再抓住她的手,一本正經地、理所當然的指出她現在受制於人的問題:“憑你打不過我。”

青杳杳被這回答噎了一會,目瞪口呆的看著他,艱難道:“你知道你這叫什麽嗎?”這是拐帶民女。

韓晏楞了下,咳嗽一聲,但是手依舊沒有放掉,牢牢的把她拽住,話語聽起來像道歉,可是行動表情和語氣,無一都沒有一點道歉模樣:“在下疏忽。不過事不宜遲,我們邊走邊說吧。”

他接下來果真一邊拉著青杳杳快步走著,一邊開始開始解釋。

“之前那河中心靈力波動,青妹妹可有察覺?最近附近亦是來了不少修道人士,便是為了那即將顯示的月魄石……

青杳杳打斷他,認真問:“月魄石是什麽?”

韓晏驚訝,腳步一滯:“你盡然不知道……你……頓了頓,他只得開始科普:“所謂月魄石……聞說是上古異寶,可凈化一切煞氣怨氣,曾與魔獸刺淵一同封印,如今聞說封印之力微弱,修道之士唯恐刺淵再度顯世,又聞如今此地靈力異常,他們多為此事而來。”

原來是這事,青杳杳總算想起之前聽到的傳聞。

科普完畢,韓晏再瞧了瞧她,忍著笑:“青妹妹也要小心,別被那些心術不正的人抓去煉藥了,聽說有個門派名叫青玉壇,專修煉妖之術。”

“像你這樣導行淺薄的小妖精小鬼怪,是他們最喜歡抓的。”

“……我見你修為道行也不弱……可是怎的如此……

接下來的話,青杳杳再也沒有聽見,腦子轟的一下炸開,不停的回蕩重覆著著青玉壇三字。她停住腳步,聽見自己那顆小心臟撲通撲通的在胸膛裏跳來跳去,一陣冰涼層次泛開,聲音都開始抖了:“青玉壇?衡山上的?”

韓晏沒有註意到她的神色,只隨意的點了點頭。

青杳杳神情恍惚的向前走,連何時掙脫甩開他的手也不知道。

她來這裏十年,幾乎全部的時間都是在山上過的,認識的妖精比人多。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十分有限。

今次消息真真震驚的無法言說。

青玉壇是什麽,她自然是記得的。原先只當自己所在時代是一個歷史之中不存在的,不想竟然落入一個由精神力構造的世界。她覺得現在自己腳步都是虛的,一步步像點在雲端一樣不真切。這消息來的實在是太晚,她在這生活了十年之後才被人無意間提及。青杳杳心情十分覆雜,覆雜的說不出一個字。回想起直接那個古怪禮,青杳杳也終於想了起來為什麽眼熟。直楞楞的朝著韓晏看。

想來,韓晏他是幽都的人,還是烏蒙靈谷?總歸應是女媧一脈的人。不知那把劍現在如何,那個半個魂魄現在又在哪裏?

韓晏忍笑,又敲她腦袋:“為何看著我發呆?”

青杳杳目光迷茫,精神恍惚,連他敲腦袋的火都沒有發:“我……

還未說完,耳邊便想起嘩啦水聲,從河中心越起一道白影。雖是破水而出,白衣卻是清爽,半點水珠都沒沾上,在夜色之中分外出塵醒目。

那白影扶著按上的柳樹站了一會,才緩緩擡起頭,臉色不是很好。

青杳杳剛才雖然十分震驚,但是看見這白影卻把那些情緒全部丟了,直接閃行到她邊上,解了自己的披風就套在她身上。觸到她臉頰的時候又是一驚。又去摸她的手。

沈慕深有片刻的躲避,最後卻還是被青杳杳抓住了手。

青杳杳著急,連帶忘了剛剛想問韓晏的話,眼裏似乎只看見蒼白的臉色,擔心:“你怎麽了,怎麽這麽涼。”

沈慕深搖了搖頭,放下扶著樹幹的手:“不過是水下陰涼,呆的久了難免如此,煩杳杳擔心。”

見沈慕深去看韓晏,青杳杳一邊拉著她的手,一邊解釋道:“他剛剛說來找你,又說此地靈力異常,有月魄石什麽。”

韓晏瞧了瞧沈慕深,微微笑了笑,點點頭:“在下也是怕沈姑娘有事,如今沈姑娘既安然無恙,只是方才大動術法,氣息未曾調理平順,也該早些回去歇息,明日在下再登門來訪。”

說完,便拱手一禮,未加遲疑,轉身離去。

他來的突然,走的也十分突然。青杳杳翻來覆去的想了好一會兒,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意思。雖然驟然崩塌的對世界認識讓她十分心慌,但是沒有比眼前活生生的沈慕深更加重要,兩相比較之下,青杳杳眼下擔心的只有眼前的人。至於這個世界,她誤會了這麽久,不在乎再多誤會一會。

青杳杳看著他的離去的背影嘟囔:“真是奇怪的人。”

方才也是察覺出沈慕深氣息不穩,認識以來,除卻那次傍湖村,從未見她氣息如此。青杳杳還是擔心,見的韓晏走了又開始問:“有沒有哪裏特別不舒服?是不是哪裏傷了?還是舊傷覆發?為什麽要一個人跳水裏去,就算有什麽事情非去不可,為什麽不叫上我?”

沈慕深靜靜聽她說完,看了她一會,眉眼染了幾分笑意:“不過見此地有異,探查一番,不想惹了點麻煩,教的杳杳如此擔心,是我的不是。”

青杳杳明明是她受了傷,最後反倒溫柔的安慰自己,直到聽了到最後,心一顫一顫的動,竟覺得淩冽的夜風都溫柔起來,紅著臉支支吾吾道:“你,你……

她掙紮了半天,最後終於感概的看著夜空,喃喃道:“明明大家都是女孩子,可是你哄女孩子開心臉紅的功力當真使我望塵莫及。”過了一會,她望著天,又慶幸的補一句:“幸好你不是男的……否則我……我或許真的會慢慢喜歡你。”

沈慕深手一頓,垂下眼沒說話,神情不辨。

青杳杳立刻覺得自己這話不妥,唯恐沈慕深覺得自己有什麽特別的癖好,連連擺手:“不不不,你千萬別誤會。我對女孩子一點念頭都沒有。”她懇誠的又接了一句:“真的!”

頓了頓又說:“我真的……再次解釋的話未出口,又覺得自己解釋過多太刻意,硬生生的開始轉移話題:“那個……哦,對了,聽說最近修道人士這麽多,都和月魄石有關,這東西真的這麽大厲害?”

沈慕深道:“當今無人見過,這些這不過是書上所載。”

青杳杳“哦”了一聲,又問:“你剛剛就是去找這個珠子了?”

沈慕深嘆了口氣:“水中有個結界……連我也不能破除,只是近來有些松動,靈氣外溢,方才我用神識探過,裏面深不見底,不曾見到封印著刺淵。”她停了下,又問:“近來你的舊傷可好?”

見沈慕深忽然問起這個,青杳杳有些奇怪:“沒事,封印還挺結實,看起來不會這麽快潰散。”

沈慕深點點頭,似乎回憶起什麽,眼底異樣的情緒一閃而過:“我有一物存於衡山,未知杳杳願意留與客棧,等我回來,還是過幾日與我一同取來?”

青杳杳想也沒想,理所當然:“我當然要和你一起去。”

不知不覺間,這路便已走到了頭。青杳杳回頭望了望,忽然覺得這段路,委實有些短了。

身邊沈慕深聲音聽起來有些倦乏:“我有些累了,你也忙了一天,早些回去休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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